王葵八

兔死狗烹,一

现代背景,黑矿矿工✖️大学生      第一人称视角

       小太爷我自幼就是父亲于人前炫耀的资本,他会让我在五岁时当着全院的人背诵《出师表》后补上一句“犬子不才,尚未通晓其意,只能吟诵一些皮毛。”这种自谦的说辞本是一种对自己教子有方的夸耀,但“吟诵”一词却意外得恰到好处--我曾在艺考时为播音主持类的第一名,可惜也应了我爹的那句“只能”“皮毛”。我的文化分扯了我的后腿,我会说,但高考又不是面试,我也做不到口述出导数在具体函数中的应用。再给我那气到冒烟的爹跪了一整晚后,填报了一所云南的大学,未能如我爹所愿地在北京老老实实当一个土著。平心而论,他走的要比我远,留过学,也没能混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我很难苟同他对我的安排。

       学校邻近山地,比起校方“环境优美,宁静。利于学子潜心学习”的宣传语,我也只能认可“环境优美”。而绝无宁静一说---山的更远处是矿山,也绝无“潜心学习”一说---且不论我一个人帮全宿舍喊“到”(虽然我真实全勤的原因是因为教室的另一端坐着一个名叫小醉的四川姑娘),就说现在,我也是正在后山上游荡,于理是在为念稿寻找素材,于情是在满足我这个北方人对南方的好奇。不会说话的植物中夹杂着会叫的动物,动物不会说话却也有着会说话的眼睛。

       你要告诉我些什么呢?亲爱的松鼠?你想说矿山中有黒矿?嗯嗯,这个大家都知道,这个信息曾让我激动到颤抖,因为它能让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本科生因一次报道而一炮而红。但是被渣土车碾过的夫妻告诉我,平顶山的少年告诉我,沉默不一定会引我走向灭亡,我应该保存小人物该有的沉默。“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是范仲淹,不是我这种无名小辈。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是我又走了过来。我是来看书的,我的耳机里放着四级词汇,我是来学习的!虽然耳机的声音盖不住偶然传来的炸药声,细小的炸药声让人分不清楚从何而来,却又一定能听到。虽然眼前的树影都变成了小醉的影子。她的四川口音重到让我怀疑她来学播音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总是坐在角落里,盯着坐在前排的我。我可以感受到的,这种慌里慌张的目光是个人都会察觉到---无论我何时回头看你,你都在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同样的,我也察觉到一种毫不隐藏的目光,像是狗的目光,不带有怒意也不带有善意,我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你藏在山林里观察我很久了,你最好永远藏下去,不要现身。你身上有矿场的味道,我不会去触碰你的世界,我已经有了小醉的目光。我不想让这一目光以后真的只能去凝固在天花板的蛛网上来呆想。

      我无论多么好奇彼岸的声响和味道,也只是站在脚下坚实的泥土上去观望,而不会游入绝不算浅的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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